*花亦山心之月二創

*弋蘭天x郡主,私設已婚、一子

*除上還有其他私心設定,OOC可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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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四。

這日家家戶戶,尤以經商者,皆趁著子夜吉時備好供品糕食,準備迎接財神,希望新的一年能大發利市。花府雖非商家,也因著一家上下需要供養,跟著街坊鄰居一同添個吉祥喜氣。

吉時將近,花家上下忙進忙出,備齊牲果甜品,好不熱鬧。林珊與木微霜一同指引著僕人將供品放置妥當,正想分派將迎神用的香燭、炮仗放至對應吉位時,微霜一眼瞧見有位不該出現在此的人影,趕忙喊下。

「少主,您怎麼還未歇息呢?」

她手抱著一些爆竹,原本偷偷地混在忙碌的人群中,聽見了微霜的呼喊便停下腳步,一臉心虛。

「孩子睡了,我見大家忙也睡不著,便想來幫把手⋯⋯這些很輕的,沒事!」

「眼下也差不多備妥了⋯⋯妳有孕在身,一會兒炮竹燃起嗆著了可不好。」

林珊接過她手裡的放滿炮竹的箱子,指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說道,眼神滿是憂慮。

畢竟自初二她回到南塘後,花府眾人便見自家小姐害喜不斷、食不下咽,連花忱都是頭一次看到小妹如此虛弱的樣子。即使她已向兄長說明這並不要緊,只是孕期的正常現象,府裡的女性也紛紛親口寬慰,花忱依然夜半急著拉了城內最好的大夫來為她診脈。最終拗不過花忱威逼的目光,大夫只得開了些安神養胎的飲食方子,好求大過年的能趕緊回家避難。

眼見兩人毫不讓步,她噘著嘴、拉著木微霜、林珊的衣角,彷彿回到少女時候那樣撒起嬌來。

「哎,兩位姐姐~我真的好多了嘛~讓我——」

話未說完,只見林珊與木微霜一改擔憂之色,眼裡帶著濃濃笑意,示意她往後瞧。順著兩人的眼光回望,這才發現自己的夫君不知何時已站在身後,金色的獨眼盯著她,滿是無奈。

「我的小郡主⋯⋯妳行行好,別亂跑啊。」

低沉的嗓音與專屬他的愛稱來到耳畔,隨著男人長臂一伸,將她帶進那寬闊的懷抱裡。似是不滿她不知會一聲就四處蹓躂,弋蘭天更拉來身上毛絨大氅把她裹個嚴實,不讓她有機會再跑。

「你怎麼在這?孩子呢?」

「放心,妳兄長看著呢。」

幫忙府上家僕們搬移了大量重物,也大致做了些清掃工作後,弋蘭天加快腳步回房,欲陪伴直到晚飯時,仍僅能勉強嚥下些清湯淡粥的夫人,卻只見到剛滿一歲不久的長子安睡在娃兒床裡,孩子的娘不見蹤影。

正當弋蘭天掙扎著要顧著小的還是去找大的,花忱剛好踏進了房門裡,於是他看準時機丟下一句「顧著你外甥」就跑,免得又被寵妹上天的花家家主逮住碎念說教一番。

雖然知道自家娘子約莫又是閒不住,但她從懷上第二胎後,各種孕婦可能經歷的不適癥狀都遇上了,直到近期才稍見好轉,便安排了年節回南塘與家人團聚。不想這一路舟車勞頓,使她從踏進花府大門後就開始又吐又暈,連花忱特意為妹妹準備接風的宴席皆碰不得,就這麼臥了一整日。

弋蘭天圍困著懷裡的人兒,大掌輕撫著她腰腹,總覺她一日內又瘦了一圈。

「我帶了些不太甜膩的糕食放在房內,回房試著吃點?」

她悶在他懷裡,搖了搖頭。

「這麼久沒回來,我想跟大家一塊兒熱鬧嘛~」

「嗯⋯⋯行,折衷便是。」

敵不過夫人軟言軟語的撒嬌,卻也不想讓她繼續亂來,弋蘭天尋思了一會兒,接著將人攔腰抱起,走向院落一旁涼亭。一旁林珊意會,即吩咐人燒了炭盆,微霜則回了室內拿來手爐、暖襖,也帶上了些糕點小食,將亭內布置得溫暖妥適,好讓自家少主能安心休息,又能同享這歡快的氣氛。

她被弋蘭天安放在腿上,側靠著他的胸膛而坐。看著府裡眾人忙著做最後的布置,靜靜地聆聽那沉著的心跳,享受只屬於她、總是為她提供一片安穩之地的溫暖依靠。

「這幾日辛苦你了。」

烤著火、身上穿著棉襖,再加上這暖和的懷抱,令她忍不住睡意,只得說些話避免自己錯過了這久違熱鬧時刻。

其實這一趟回娘家,弋蘭天並不贊同。畢竟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、又剛渡過難捱的時期,身子還未養好便想遠行,做為夫君可不願讓她涉險。可在她軟磨硬泡之下,加以理解娘子思鄉的心情,弋蘭天花了些時間規劃了最舒適的路途、打點住宿,更商請了蜀中城內居民一同置辦了能讓她一路安穩的車駕,只為完成她歸家的心願。

「怎麼會辛苦?妳想做的,我都能替妳完成。」

當年她毅然決然在尋回兄長、完成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後來到他身邊,因大局未定與他一同留待蜀中⋯⋯不只令她無法回家鄉,也未能給一場風光的迎親儀式。

如今局勢已平,他想為自己最重要的人做的事情,很多。

他取來一小塊糕點往她嘴裡放,見她吃得津津有味,笑著替她抹去嘴角上的殘屑。

「初次來此就得代我幫手府內事務,還適應?」

「妳儘管放一百個心,大家待我都很親切。」

除了那個一見到他就像是要在他身上瞪穿個口子一般,把妹妹身上所有不適都遷怒到他身上的大舅子。

「是吧!」

她笑得甜甜的,眼神掃著在院中來來去去的人影,不時有家丁與她招呼,更有人拿了些年節應景的玩意兒過來,讓不能實際參與的她也能過過小癮。

「我很喜歡大家,無論是否流著花家的血,都是我重要的家人。」

「家人⋯⋯嗎。」

見他神色一暗,思緒彷彿飄遠了,她伸手輕觸他長年不離身的錦繡眼罩,那之下的右眼是他深埋的過往。

「你思念家人嗎?」

⋯⋯

思念嗎?

即便他生來就套著使者世家長子的枷鎖,畢竟血濃於水,咬著牙也是走了一段家族安排好的人生。就算他年輕氣盛,給族人們造成了不少的困擾,最終捅了個危及家國的大簍子,依然倚仗著家族及舊友的周旋,撿回了一條命。

族輩涉險為保家人,可新生的「弋蘭天」選擇帶著右眼無法痊癒的傷,承擔著過往的錯誤,在脫下了世家子弟的束縛後,重又為自己上了一道新的鎖。

『彧家長子彧熏風,就當他以死謝罪了吧。』

說出這話的同時,便拋下了一切、棄了因為他的一意孤行而被傷害,卻仍庇護著他的族人們。此後他自甘縛於蜀中,若非必要,絕不再與彧姓有所牽連,不再回首。

「時過境遷,現下族裡約莫無人識得我這號人物了⋯⋯但,這不要緊。」

他勾起了嘴角,低頭在她蹙起的眉心間落下一吻,溫熱的掌心在她仰起的臉側輕撫,滿是眷戀。

「弋蘭天的家人就在這裡。」

就像在應和他的話一般,此時花忱牽著還蹣跚學步的孩子走了過來,孩子紅著眼眶,似乎還不太認得舅舅、不讓抱,見著了還有幾步路遠的爹娘,掙脫了大人的手就要往前撲倒。好在花忱眼明手快,一手撈起了將要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外甥。

重新站穩的孩子搖搖擺擺地走向他倆,而弋蘭天也暫讓她下了地,蹲身等著自家兒子學步而來。

「搭⋯⋯爹、爹?」

就在短短的小手碰到他的同時,幼兒抬起了小臉,漾起了大大的笑容,說出了此生的第一個字。雖然不太準確清楚,仍讓在場眾人都驚訝地倒抽了一口氣,隨即爆出一陣喜悅的笑聲與掌聲。

「說話了!他喊了爹爹!」

「喔、喔?」

弋蘭天抱著仍衝著他笑的幼子,難得瞪大了雙眼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她彎身想看看夫君現下的表情,卻遭他頭一撇,不讓人正眼對視;伸手一扳,眼前的大男人不僅臉紅,連耳根都遭殃,幾乎要與他一頭紅髮相合了。

「你該不會——」

「我沒!可惡,這難堪的樣子⋯⋯」

他搶著否認,趕緊抹了抹眼角,故作鎮定,不甩一旁偷笑的夫人還有大舅子,走到一旁對著懵懵懂懂的兒子耳提面命。

「小子,你可別記著啊,爹這是⋯⋯感動!不過我不是說了你得先喊娘親嗎?我們小郡主懷胎十月可辛——」

「好了~不要對孩子講些有的沒的。」

她一面阻止丈夫繼續對還聽不懂話的幼兒說教,一面笑吟吟地繞到兩父子身旁,一左一右牽起了大掌與小手,將溫暖的手心放在自己面頰上,感受兩邊傳來的溫度。

「弋蘭天。」

「嗯?」

「夫君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孩子的爹。」

他一愣,眼前的物事忽然模糊了起來,將他深埋心底的遺憾盡數帶出,再被她一掌捧起、細細抹去。

「⋯⋯嗯。」

即便捨棄了名姓、往事依然像傷疤般鐫刻於心,無法抹滅。原以為在成為弋蘭天之後,他的人生就剩下完成幼時的夢想,在窮奇會當個老大,或許⋯⋯為了不再拖累任何人,也不違己本性,就這麼在蜀中終老一生。

是她翩然來到,敲響了閉鎖的心門;是她以後輩無畏之姿,引他突破不願面對的心魔,重拾過往的經驗帶領窮奇會上下邁步向前;是她以女子柔軟的心,踏入他心坎裡,如灑落密林間的溫煦陽光,重新喚醒了他對親情羈絆的嚮往。

說來好笑,他竟到了聽見牙牙學語的孩子開口,才有了實感——如今,彧熏風割捨而去的血脈,他以弋蘭天的身份獲得了。

此刻吉時已到,不僅花府眾人,四周街坊也一片嘈雜,祝禱聲、炮竹聲、歡笑聲不斷。隱約還可聽見鄰人和歌而唱,更添喜慶。

笙歌間錯華筵啟,喜新春新歲。菜傳縴手,青絲輕細。和氣入、東風裡。

幡兒勝兒都姑媂,戴得更忔戲。願新春以後,吉吉利利,百事都如意。

願明日將來,歲歲時時,一家能相守。

後註:

題引詞牌。詞出自南宋詞人趙長卿《探春令.早春》

查了下花的世界觀,好像也沒對應的歷史朝代,最多人說大概是明朝?總之找了下資料後出現宋代詞作應該是可以的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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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跟大家玩接力活動,想想還是出自己坑中的 CP好了,免得大過年的雷到人www

新年嘛便會想到團圓,雖然從劇情中知道,一家族的人是知道他人還在的,但活著的代價與他自己的「贖罪」是永不與家族再有牽連。弋蘭天這樣有情義的人,大概是在窮奇會與眾小弟們過完年,回到房裡還會摸著自己的眼罩,獨自回想起過往的事情以及家人吧。於是想要給他一個好的新年,有花家的人(雖然寵妹魔人大舅子可能不會很友善),還有他的小郡主、孩子們!許弋老大一個圓滿的新年!

也感謝大家看到這裡,新年快樂!